南方财经 21世纪经济报道特约撰稿 王应贵、黄熠
9月26日，上周五，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集团（CME）大豆12月份期货价格收于1013.75美分/蒲式耳（约27.216公斤）。截至上周五，大豆今年价格微涨0.32%，但过去三年内大豆价格大幅下跌了28.63%；玉米12月份期货价格为422美分/蒲式耳，今年以来累计下跌7.96%，三年内跌幅达36.97%。
如图所示，自2022年创下历史新高以来，CME大豆和玉米期货主力合约价格指数（令2018年2月的大豆价格1055.00和玉米价格374.5等于100）持续呈现缓慢下跌的趋势，目前价格指数已回落至几年前的水平。
美国作为农业大国，在全球农产品市场中具有强大的竞争力。大豆和玉米在美国出口贸易中也占据重要地位。2024年，大豆出口额在美国商品总出口中排名第15位，而玉米出口额则排名第22位。2017年，在特朗普政府发起贸易摩擦之前，美国的大豆出口额为215.3亿美元，排名第12；玉米出口额为95.8亿美元，排名第25。此外，美国中西部州多为农业州，在历次选举中都是共和党的基本盘，农场经营状况和农产主满意度甚至可能影响选举走向，农业对美国政治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大豆玉米价格低迷
即使在美国这样发达的国家，农场主依然是“靠天吃饭”，农业收成决定了农场当年的经营收益。同时，美国政府的农业补贴直接影响到对农场主的最终收入。由于美国通货膨胀已持续超过四年，农业生产成本已达历史最高水平，而大豆和玉米的价格却连续几年低迷，让农场主苦不堪言。
除了大豆和玉米，其他农产品的价格同样疲软。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数据显示，过去三年里，燕麦、小麦和粳米的期货交易价格分别下跌了19.27%、42.01%和38.30%。
美国大豆协会上个月向特朗普发出的一封警告信指出，美国大豆农场主正处于贸易和经济的悬崖边缘。随着收获季节的临近，外国订单（特别是来自中国等国外的大客户）却大幅减少；大豆农场主难以承受长期贸易纠纷所带来的经济压力。
美国《农业杂志》今年8月28日至9月10日期间对1034名农场主（玉米种植户）的调查报告显示，近半数（46%）受访者认为美国正处于农场危机的边缘；80%的受访者认为农场经济可能已经或正在接近崩溃的边缘；65%的农场主表示，与一年前相比，他们对农场经营状况的担忧加剧。
美国玉米种植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克里斯塔·斯旺森（Krista Swanson）认为，农业经济正经历25年来罕见的艰难局面，这场危机可能有着深远的影响，涉及农业经济的方方面面，因为农场主不得不削减支出，对当地社区产生负面影响。报告显示，58%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推迟了设备购买；38%的农场主减少了肥料使用；22%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正在寻找非农业收入来源。
农产经营与中期选举息息相关
从美国20个大豆主要生产州来看，主要大豆产区政治上更倾向于共和党，占了17个州，民主党仅3个州。在共和党州里，爱荷华、印第安纳、明尼苏达、内布拉斯加、密苏里、俄亥俄、北达科他和南达科他的年大豆年产量较高。
在历次选举中，摇摆州的支持常常是政党能否入主白宫的关键。2024年大选时，美国公认的摇摆州为亚利桑那、佐治亚、密歇根、内华达、北卡罗来纳、宾夕法尼亚和威斯康星，其中密歇根、北卡罗来纳、宾夕法尼亚和威斯康星正是大豆主要生产州。
同样，美国20个玉米主要生产州也大多数偏向共和党，其中共和党占16个州，民主党仅占4个州。在亲共和党的州中，爱荷华、内布拉斯加、明尼苏达、印第安纳、南达科他、堪萨斯、密苏里、俄亥俄、北达科他和威斯康星的玉米年产量较高，其中密歇根、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则为重要的摇摆州。
为巩固共和党的基本盘，特朗普政府的“大而美”法案（The One Big Beautiful Bill Act）计划为农业部门拨款约660亿美元，但其中约590亿美元被用于农场生产安全网络建设，农场主实际能得到的救济款项犹如杯水车薪，难以缓解当前危机。与此同时，与农业生产相关的租金及其他成本也在不断上涨。
虽然特朗普政府计划利用关税收入对农场主实施经济救助，但如果美国农产品的大买家未能回头，加之政府的经济救助极为有限，农业生产部门将深陷泥潭。明年中期选举即将来临，共和党可能面临严峻挑战，一旦其失去基本盘，共和党可能遭遇惨痛的选举失利，从而失去对国会两院的控制权。
关税问题是祸根
经合组织（OECD）最近发布了一份研究报告表示，较高的关税对经济活动的抑制作用愈加明显，预计2026年世界及美国经济将失去发展动力。该组织预测，美国经济增长率将由2025年的1.8%降至明年的1.5%，全球经济增长率由3.3%降至3.2%。经合组织还预测，到今年8月底，美国的实际税率将从5月中旬的15.4%上升至19.5%，为自1933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平均通胀率预计将从今年的2.7%上升至明年的3%。如果政府未能有效遏制财政赤字，一旦下次经济冲击到来，政府将难以作出有效应对。
美国关税政策及其他国家的反击行为是导致其农业面临困境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这只是整体经济受到冲击的一个缩影，其他行业也会陆续感受到愈加明显的成本压力。据2022年的统计，美国农业从业人员约为340万人。最近几年，这一数字可能会有所下降，农业生产部门规模较虽小，但影响却相当大，特别是对于共和党的基本盘。
特朗普政府会如何处理这一棘手问题呢？是依赖市场规律还是采取政府干预？市场原则就是减少贸易壁垒，让农场主依据市场价格信号调节生产，以达到供求关系均衡；而政府干预则是通过提供补贴来维持农业的基本运作。从美国农场主的经济收入来看，市场供需关系所带来的经济效益远大于政府的农业补贴。而且美国联邦政府债台高筑，难以对农业提供足够的经济补贴。不言而喻，关税政策只会自废武功，伤害美国自身的优势产业。
责任编辑：刘德宾